【尊礼】古风塔罗牌 · 拾叁
*短篇小故事，互相无关联，括号里的内容忽略就好√
*其实就是想苏室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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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. 黄泉（死亡 Death）
宗像礼司跪坐在房间中央。他一身白色的长袍，袖袍衣角上绣着藏青色的花纹，双手平放在大腿上，宽大的袖子便在地上铺散开来。他阖着双眼，身前地上横放着一把剑，剑鞘古朴大气。
“黄泉。”
他听见有道低沉的声音这么叫他。
他睁开了眼睛。
来者一身黑色短打，一头红发被主人大逆不道地剪短，嚣张地竖了起来。与自己苍白的肤色不同，他的皮肤是经过风吹日晒的麦色，一对灿金眼眸，此时正双手环抱在身前斜靠在门框上，声音慵懒：“走了。”
宗像略一点头，伸手拿起剑，缓缓起身。
此人名为周防尊，人称碧落。
非时院乃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势力，首领的名姓还未被人们知晓，可“碧落黄泉”之名在江湖上可是如雷贯耳。
上穷碧落下黄泉，两处茫茫皆不见。
两人作为组织里“清道夫”一般的存在，专为组织扫清障碍，搭档多年，是从小就由首领挑选出来精心培养的杀手。
人都笑碧落打起架来野蛮粗暴，疯子一般，白白得了这样一个诗情画意甚至有点女气的名字；而谈起黄泉的时候，却都噤声了。传说黄泉容貌俊美如同天神一般，但他眉目冷冽，提剑所过之处，俱是死亡蔓延。
黄泉使的是左手剑。那样迅捷如同闪电、却又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剑，没人敢自信地说自己一定能够接下。可又有传言说黄泉其实不是左撇子，他真正厉害的是右手剑法。当他的右手按在剑柄上的时候，没人敢近他的身。
那划过的剑苍白如同星光，夺去生机与希望，带来死亡与沉寂。
任务结束后，生活便又回归到了非时院里一日复一日的平静。除了任务之外，他们是不被允许离开非时院的。这么锋利的刀，为了不让它伤到持刀的人，自然一早就做好了防护措施。
据说那是南疆传来的蛊，名为“榫卯”，被下在他们二人体内，每月须得让蛊虫吞噬特定的药引，否则便会闹腾得两人彻夜痛不欲生、动弹不得，时间久了还能要人命。可那药引被首领御槌高志牢牢掌控在手里，旁人根本无法窥得分毫。
周防来到宗像院子里的时候，后者刚刚沐过浴，着一身白色单衣坐在桌案前，暗蓝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。听见有人推门进来，他只稍微抬了一下头，剑就放在手边，随时可以拿起。
宗像喜好读书，御槌高志便把各处搜刮来的古籍孤本都放在他这里，如今他闲暇时刻算是都花在了这些书上。
周防走到宗像身后，伸出手指挑起他一缕发丝，弯腰放在鼻下轻嗅：“茉莉？”这动作轻佻而狎昵，可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、垂目下视的模样，实在看不出是否是在有意调情。
宗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。他只在周防刚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，随后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书页。他道：“在下还要读会儿书，请阁下自便罢。”
两人体内的蛊毒不同，周防的名为“榫”，他的名为“卯”。“榫”平日里都在沉睡，每到发作的前几天便会苏醒，开始到处折腾，周防本人也会因此而心神不宁、烦躁无比——而唯有“卯”在旁边的时候，“榫”才会稍作安稳。故而每月的这个时候，周防都会来他房中过夜。
听了这话，周防直起身子，放开宗像的发丝，懒洋洋地走到床榻边，随后毫不客气地占去了半壁江山，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。
宗像似乎早习以为常，借着烛光又看了会书，便也起身熄了蜡烛，掀开被子在床的另一边睡下。此时，本已经睡着的周防却睁开了眼睛，一对金眸在夜晚里发着亮光：“‘榫卯’的解法，你那边有什么进展？”
宗像依旧闭着眼睛，伸手按了一下周防的手臂：“噤声，隔墙有耳。”言罢，便翻过周防的手掌，拿手指在他掌心写起字来：“彻底解法还不明，但比水已研发出拖延之法。”
两人肩膀互相抵着，宗像的指尖冰凉凉的，周防手心痒痒的，不待宗像继续往下写，便手掌一翻握住他的手，抓住他的手指细细摩挲。宗像挑挑眉，拿手肘轻轻捅了他一下，周防这才松开他的手，在他掌心写道：“比水流？”
“是，”宗像写道，“他研发出一种药物，可将蛊虫催眠，但若连续服用过多，也将造成危害。”说到底，也不是解决之法，只能算是稍作抑制而已。
周防颔首，指腹在宗像手背上轻轻摩挲着。宗像手腕一翻挣开，指尖点在周防掌心，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，过了一会儿才写道：“明日亥时，映莲池见。”
周防一翻手掌将宗像的手掌心向下按在自己手下，声音低沉：“睡吧。”
次日亥时，映莲池。
宗像来的时候提着剑，衣摆上沾着血。周防缓缓直起了身子：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宗像却不答，掏出一个瓷瓶抛给周防：“这便是比水流研究出来的药，可以让阁下摆脱那药引三年。”
周防接住瓷瓶握在手里却不说话，死死地盯着宗像，又问了一遍：“你要做什么？” 宗像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周防，道：“道路已经肃清，阁下快些走罢。”
周防将那瓷瓶在手心缓缓转动：“你呢？”
宗像归剑入鞘：“前任首领国常路大觉于在下有知遇之恩，如今他下落不明，非时院又遭逢恶主，在下岂能一走了之？”
“国常路大觉……”周防念了一遍这个名字。
“阁下大概是没有印象的。”宗像道，“快些离开罢，晚了就来不及了。”他刚说完，便感到一阵热气贴近自己身后，随之后颈一疼，原是那人一口咬在他颈后，含糊道：“别忘了我……我会再回来……”
话音落时，那人已经不见。
“我不会，”半晌后，宗像道，“……周防。”
三年后。
“站住！请出示令牌，否则不可通行！”一名守卫拦住红发男子的去路。红发的男子抬眼，掌中一道赤红色的真气打出，那名守卫被击中后，立刻便痛苦倒地，胸前一片被烧焦的痕迹。
“手下留情吧。”红发男子身后，一道苍老的声音道。
红发男子没有回答，只仰起头，却见不知何时，院落大门之上立了一个人，蓝发白衣，居高临下神情凛然，朗声道：“在下非时院黄泉，来者何人？”
红发的男子看了他一会儿，才缓缓开口：“我名碧落。”
“原来阁下便是碧落。”黄泉垂着眼睛看他，神情渐渐凝重起来，右手缓缓按上剑柄。
一道雪亮的剑光划过，碧落急退一步。
江湖上无人得以一见的黄泉右手剑，今日终于在此处显露了它的真容。与之对峙的碧落似乎完全无法招架的模样，不出百招便被剑架上了脖颈。
“杀了他，黄泉。”就在刚刚他们二人打斗时，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口，“此人名为碧落，是非时院的叛徒。”
之前随碧落来的老者微微抬头，脸从斗笠下的阴影中显露出来：“御槌高志。”
“怎么是你！”御槌高志一见到这人的脸，立刻便大惊失色，“你怎么还活着！”随后立刻狠厉道：“黄泉！杀了他们两个！把他们都杀了！”
黄泉看着那老者的脸，与他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，一个旋身，银白色的剑光亮起，鲜血飞溅。
御槌高志倒下了。
黄泉一甩剑上血迹，转过身，道：“好久不见，周防。”又朝老者点了点头：“好久不见，国常路大人。”
等国常路大觉将非时院再次掌握在手中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，周防与宗像前来询问解蛊之法。
国常路看着两人：“‘榫卯’双蛊乃是一对，其实解便是彼此，至于具体解法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，两人却都明白了。宗像立刻别开了目光，周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，轻轻咳嗽了一声。
国常路缓缓看向了天空。
今天的非时院也依旧太平呢……
完
注：“榫”是榫卯结构中凸出的部分，“卯”是凹进去的部分，诸位自行体会吧……
下期预告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