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尊礼】古风塔罗牌 · 拾陆
*短篇小故事，互相无关联，括号里的内容忽略就好√
*BUG，OOC，慎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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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. 佛塔 （塔 TheTower）
达摩寺新来了一名小和尚，被方丈收在了门下，成为了他最小的弟子。这小和尚俗家名字叫做周防尊，对师傅取的法号不屑一顾，平日里依旧以自己的俗家名字自称，不知为此挨了多少打，可依旧不知悔改，师兄们无法，只得依了他，但又不敢太明目张胆，怕被师傅骂，正巧他法号里也有个“尊”字，便以此相称了，算是个折中的办法。
方丈事务繁忙，不怎么管教他，因此周防大多时候都是被师兄们教导——他随他们念经、习武。
周防对念经是极不耐烦的，每次都敷衍了事，对习武的兴趣倒是更大些。他学得很快，每天除了练习招式之外就是与师兄们对打，渐渐地从一开始的纯挨打变成了有还手之力，有时也能一点点地打回去了。
周防身上有个秘密：他要在二十五岁的那一年还俗。他不是什么普通的和尚，他是赤国镇南王的儿子，镇南王府的世子。他十岁那年，父亲跟他说：“你要是不会打人，就要被人打。佛家武学中正平和，我要你在那里学会打人。”
于是周防就来了，一边挨打，一边学打人。
达摩寺里最高的建筑是后山的那座佛塔，可方丈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。
周防半夜常失眠，在夏日的夜晚里他会躺在屋顶上，看着夜空下远处佛塔的剪影，想着里面是有什么东西方丈才不许他们靠近。天狼星闪烁在佛塔上空，佛塔矗立在远方，周防的好奇心一日接着一日疯长着。
终于在一个晚上，周防偷偷蹿到了后山，来到了佛塔下。
靠近一看，佛塔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高，拔地而起，恢弘大气。以白与灰为主基调，窗棂为木制，里面黑漆漆一片，看不出有什么来。
周防没有迟疑，推开了大门。既然已经来了，那就不妨看看里面到底关着什么。
佛塔一层空无一物，周防环顾了一下四方，直接上了顶层。
踏上最后一级台阶，抬起头，那一刻，十八岁的周防尊，懂得了怦然心动的感受。
佛塔最顶层坐着一个极美的男子，他身着白袍，暗色的长发在地上如朵墨菊般铺散开来，皮肤雪白，双眼紧闭，细密的睫毛在眼下铺出一层阴影，听见动静，他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那一刻，周防似乎听见了花开的声音。
浅紫色的双眸宛如古井深潭一般，深邃不可见底，平静毫无波澜。这对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冒失的闯入者，不带丝毫情感。
周防只听见“咚！”地一声巨响，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心跳声。
他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“在下名为宗像礼司。”宗像像是刚睡醒的人一般，眨了一下眼睛，看向周防，“阁下又是何人？”
“我叫周防尊。”周防道。他素日里沉默寡言，此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，只得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，背脊微微佝偻着。
好在宗像似乎是个善于言辞的，问道：“阁下师从何人？”
“方丈……空尘大师。”周防道。
“原来他当了方丈，”宗像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，随后对周防道，“那么按辈分，阁下该唤在下一句‘师叔’。”
周防却叫不出来。他看着这人如此年轻，估摸着也就比自己大上个三四岁，怎么能叫他师叔呢？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，有些烦躁，总希望自己嘴里有点什么东西叼着，好不至于这么尴尬。
好在宗像及时开口：“阁下来此地做什么？如果在下所料不差的话，此地应是禁地。”
周防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，他问道：“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？”
宗像语气很轻松：“在下于此地修行。”
周防皱着眉看他：“那这里为什么会成为禁地？”
宗像抬起目光看他：“这个问题，阁下就要去问令师尊了。”
周防自然是不会去问方丈的：笑话，这里可是禁地，他偷偷地闯了没人发现也就算了，还去告诉方丈，那不是自己找打么？于是他说：“我要你告诉我。”
宗像勾了勾嘴角：“阁下是在命令在下么？”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来，但随后，周防就觉得自己全身被一股力量包裹了起来，从顶楼的楼梯上推了下去。之后，那里就出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，无论他用什么办法，都再也上不去了。
只得原路返回。
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是夜朗星稀，周防走到房间门口，却看见大师兄直直地站在那里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，见了他劈头盖脸就问：“你是不是去佛塔了？”
周防没料到这一茬，愣了一会儿后道：“嗯。”
大师兄皱着眉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，念念叨叨道：“师傅说了多少次了别去别去，你小子怎么说不听呢大半夜的一个人就跑过去了真是不管不顾的……”
周防一听他念叨就头疼，忙打断了他的话：“里面那个人是谁？”
反正也被发现了，不如就问一问。大师兄跟在方丈身边好几十年了，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。
大师兄看了他一会儿，随后叹了口气：“也罢，反正你也看到了，就告诉你罢。”他左右看了看，确定周围没人后，才道：“他是个疯子。”
嗯？
周防一挑眉，确定自己没听错后，才慢吞吞地问道：“啊？”
“啊什么啊！”大师兄不轻不重地敲了他一下，“他本来是上一代方丈的关门弟子，因练功而走火入魔，一夜之间杀尽岭南方家百余口，被上代方丈关在了佛塔里——你没见他这么久了容貌都没有变化么？都是他走火入魔导致的。”
周防低着头回想着，觉得宗像怎么都不像疯了的样子，决定什么时候再去一趟佛塔，跟他本人问个清楚。
大师兄一看就能猜到周防在想什么：“别想着再去了，赶快回去睡觉！”
周防只能慢吞吞地挪回了屋里。
大师兄够义气，没把周防去了佛塔的事说出来，周防便得寸进尺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，再次来到了佛塔。
他直上顶楼找到宗像，开口就道：“他们说你疯了。”
宗像睁开眼睛，看着像头小狮子一般的周防，道：“在下没疯。”
周防问他：“那岭南方家……”
宗像面无表情地道：“方家皆是该杀之人。这世间一切事物自有它本身的秩序，为了维护秩序，有些人必须得死。”
周防又问他：“那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？”
宗像沉默了一会儿，随后道：“在下殃及了无辜。”
周防看着他黑暗中洁白如玉的脸颊，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，一句话也没说，转身走了。
后来周防便时时来看他。他不爱说话，宗像却是个爱唠叨的，也约莫是被关久了太寂寞，需要个人来倾诉。于是大多数时候，两人都是一个在说，一个在听——周防白天总是昏昏欲睡，到了晚上却是睡不着了。
周防二十五岁这一年，镇南王府派了人过来，接世子回府。
周防对宗像道：“你跟我走吧。”
宗像看了他一会儿，点头说好。
当周防与宗像一齐出现的时候，方丈眉毛一挑。
宗像施施然一礼：“师兄。”
方丈瞪了他一眼，对周防道：“你要带他走？”
周防点头。
方丈看了看周围的人，将周防独自叫到一旁：“此人心智已失，带出去会出大乱子的——为师自然相信王府中能人无数，自然有人能将他制服，可是，你想好了么？”
周防嗤笑：“我当然知道他疯了。”
他当然知道他疯了。他眼中所看到的世界与常人早已大相庭径。按照宗像的话来说：“岭南方家令弟子自相残杀，简直就像养蛊一般，如此行径，哪还有人性可言？难道不该杀？”
可那分明只是在演武。
宗像却言之凿凿：“在下分明见到了满地的鲜血与残肢。”
又比如，宗像坚持认为京城某家药房白天做着卖药的生意，晚上却在暗中做着杀人的买卖——他看见了店中的学徒拿棍子捣碎人的头盖骨。
可那分明是在捣药。
宗像声称自己没疯，看上去也与常人没有区别，可是，哪有疯子知道自己疯了呢？
周防突然有些好奇，自己在他眼里，是个什么模样。
方丈见周防出神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，想着自己这个小徒弟到底还是凡心未绝，道了声佛号，让周防走了。
看着王府远去的马车，大师兄走到方丈身边：“师傅，尊他为何……”
方丈摸着手中的佛珠：“阿弥陀佛，你师弟他……动了情爱。”
大师兄大惊：“和那个疯子？”
方丈点头。
大师兄睁大了眼睛，难以相信。
方丈淡淡道：“每个人自有自己的造化，你也不必多虑。宗像于他，未必会是坏事，而他也或许能成为宗像的机缘。”
大师兄问道：“师叔他还有可能醒过来？”
方丈却没再说话了。
大师兄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，也不再多言，只双手合十，道了声：“阿弥陀佛。”
完
下期预告：
17. 星宿（星 TheStar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