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尊礼】凝望

*一个酸腐的校园爱情故事,无脑撒糖,别被这标题骗了

*短,一发完结

*我真的不懂哲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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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苇中学园的哲学课迎来了两名客座讲师。两位讲师均为镇目大学的教授,虽然由于年纪轻,知识或许没有老教授渊博,但在很多问题上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,故而被与他们有些交情的哲学课老师请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第一位教授在上课前十分钟就到了,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只见他肤色白皙面容俊美,戴着一副细框眼镜,一身笔挺修身的灰色西装,深蓝色的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,提着黑色皮包,着装打扮散发着十足的精英人士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他熟络地与老师谈着话,聆听时表情认真,说话时声音冷静平和,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学者的斯文与优雅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上课铃响起,学生们纷纷归位,教授也站在了讲台前,缓缓扫视台下,显然已经做好了开始讲座的准备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他开始自我介绍:“在下名为宗像礼司,哲学系专业,目前的学术研究方向主要为道德哲学,即伦理学在现实生活中的实际应用。今天的讲座内容主要是关于两名哲学家的理论——米尔与康德。”他顿了一下,随后道:“在下的同事果然一如既往地迟到了,那么在下便先行开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说话时面无表情,声调也没有太大的起伏,看上去有些冷淡,只有在说最后一句关于他的同事的话时,眼里的光才微微闪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 八田美咲嘀咕道:“真无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趴在他旁边课桌上的伏见猿比古闻言睁开了眼睛,打了个哈欠:“哲学这东西本来就无聊,本来看着这家伙年轻以为会比老头讲课有意思点,没想到都一个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坐在他们两人前排的夜刀神狗朗回过头,伸出手指放在唇上,比了个“噤声”的手势。八田朝他龇牙咧嘴地比了个鬼脸,伏见耸耸肩,又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就从著名的‘电车难题’开始罢:一辆有轨电车正驶向五个被绑在铁轨上的无辜人士,而你手边有一个按钮,只要按下按钮,电车就将驶向旁边的备用轨道,而备用轨道上只绑着一名无辜人士——即如果什么都不做,将由五个人被杀,如果使电车变道,将有一人被杀。各位会如何选择?”宗像教授一开始,便抛出了难题。

         台下立刻窃窃私语了起来。八田拿胳膊肘碰了碰伏见:“喂,猴子,你说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 伏见睁眼看了一眼八田:“如果那头绑着的是你的话,我是不会让车变道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啊?哦……”八田有些不自在地扭过了头,耳根微红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哼,童贞的misaki……”伏见又看了他一眼,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开口道:“如果遵照米尔的效益主义,从结果上来看,五个人的利益大于一个人的利益,因此应当使电车变道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但是这个问题还有一个变体。”就在这时,教室的门被推开了,一个红发的男人正站在门口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他身材高大挺拔,皮肤不似宗像般雪白,而是健康的麦色,一头暗红的发丝,一对灼目的金眸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周防尊。”宗像看着这个打断了自己话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听而不闻,一边往里走一边道:“电车即将通过桥洞,碾死五个人,但是在桥上站着一个胖子,只要把胖子推下去,就能阻止电车,那五个人就能获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他走到讲台边上,脱下黑色的夹克外套往讲台上一扔,露出里面洁白的T恤衫,拉开一把空椅子,大大咧咧地往上一座,双腿岔开,双手环抱胸前,抬起头,挑衅一般地看向宗像:“宗像,在你看来,这两个问题的区别在哪里?”

         八田看得两眼放光,拍着伏见的肩膀:“喂猴子!你觉不觉得,这个新来的教授很酷!”

         伏见抬了抬眼皮:“没觉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前排的伊佐那社也在小声地对夜刀神嘀咕着:“小黑,你看这个刚来的教授,明明来晚了,但脱了外套立马就切入正题,而且,怎么说呢……”他眯了眯眼睛,笑道:“感觉他跟宗像教授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呀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防:“从米尔的理论看来,这两个案例丝毫没有差别,无外乎是牺牲一人救五人,亦或是死五人保一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与他对视,微微歪头,声音低沉,一听就是经常吸烟的后果:“但是在第二个案例中,你的行为可是谋杀啊,宗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冷声道:“区别不在这里,周防。”随后,他转回学生:“从康德的理论来说,两个案例大有不同。假设在两个案例中都采取牺牲一人拯救五人的做法,如果在第一个案例中,备用轨道上的人逃脱了,那么结局皆大欢喜,因为没人死亡;而在第二个案例中,假如胖子逃脱,一切便都失去了意义——因为那五人依旧会死。简而言之,在第二个案例中,我们将胖子当做了一个工具,一个拯救其他五人的工具,在康德看来,这样的做法是不正确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姿势不变,问道:“你会怎么选择呢?宗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伊佐那社耸了耸肩,对夜刀神道:“我收回刚才的话,他岂止是针锋相对啊,简直就是来给宗像教授捣乱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听了这个问题,宗像看了周防一会儿,随后道:“无论考虑哪种理论,在下的选择都不变——救那五个人。现在,休息时间,五分钟。”说完,就转身出门了。周防看着他的背影,懒洋洋地站起身,慢慢悠悠地跟上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他跟着宗像来到了饮水区。学校里不允许抽烟,周防烟瘾犯了有点难受,砸吧着嘴看向宗像:“课间时间把人约到这种地方来,简直就像个中学生一样,宗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冷笑:“不要说得好像阁下刚才的举动很成熟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哈。”周防笑了一声。他垂着头靠在墙上,抬起目光看向宗像。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,宗像的脖颈上皮肤光滑而细腻,就如同他每次亲吻时的触感一般。他正这么想着,就听宗像开口道:“虽然不知道阁下为何坚持要随在下来这里,但阁下既然来了,就希望阁下能够尽到一些职责——至少,请不要添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添乱?怎么个添乱法?”周防抬起头看着宗像,拽着他的衣领咬上他的嘴唇,“这样添乱么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学生们的错觉,宗像教授回来时,那浅色的嘴唇有点发红。不少人都盯着看,但没人好意思问出来,不过即便如此,那带着好奇与探究的目光不可能逃过宗像的眼睛。他面上毫无表情,一如既往地做着演讲,心里却稍稍有点窘迫,不由回头,在没人看得见的角度狠狠地瞪了周防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 后者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镇目大学哲学系教授周防尊与宗像礼司是一对恋人,这在他们周围的同事里是人尽皆知的事,而他们之间的渊源要从十多年前说起。

         正值艳阳高照的八月盛夏,百年老校镇目大学门口的马路上两旁梧桐木夹荫,蝉鸣之声不绝于耳,门前人来车往,又是一年新生入学的季节。

         当周防推开宿舍的门时,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。他穿着雪白的衬衫,袖子挽到手肘,露出一截小臂,戴着方框的眼镜,看上去严肃而一丝不苟,正是宗像。

         见有人进来,宗像起身,伸出了手:“您好,在下名叫宗像礼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周防尊。”周防握上宗像的手。那只手的温度略低于他,掌心干燥,手指修长而有力,握手的力度恰到好处,再重则使人不快,再轻则显得不重视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握着那只手久久没有放开,引来对方探寻的目光,这才回过神来,松开了手,插进口袋里,进了屋,把行李一扔,翻身爬上了上铺,倒头就睡——他喜欢上铺,清净。

         寝室是八人间,房间不大,床位排列得很紧凑,而周防没想到,紧挨着他的那张床上睡着的就是宗像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夜里常失眠,故而旁边那人的每一声呼吸,每一个翻身的动作,每一次低声的咳嗽,他都听得一清二楚。有时当宗像正好面对着他时,他会借着窗帘缝里漏进来的光仔细看宗像的脸庞,看他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以及淡色的嘴唇。

         这样看一个男人,真gay。周防狠狠吸了口烟,这么想道。

         夜里失眠就只能白天补觉,拜这一点所赐,开学后第二个礼拜,周防才意识到宗像与自己同为哲学系,而且有两门课是一起上。

         当周防一觉醒来,一抬头,就看见他前桌的人正笔直地站着与老师辩论:“在下认为,这一个案例,比起米尔的效益主义,用康德思想来理解会更为恰当,因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宗像雪白的衬衫,看着他腰部劲瘦的线条,看着他露出的小臂上光洁而白皙的皮肤,看着他一丝不苟地翻开的领口,突然就觉得睡意全无。

         真是gay到透顶了!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这么想着,烟瘾犯了有点烦躁,双手撑在桌面上“呼”地起身,昂着头看着老师:“我也这么认为,这个案例中人物的动机比起结果更为重要,因此适合用康德的思想,而效益主义应用来解释结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看见宗像回头带着微微讶异的一瞥,周防内心升起了一点得意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讨厌看书,可他不讨厌图书馆,因为图书馆里有宗像。暖洋洋的午后,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木制的桌上,宗像低着头,专注地阅读着书页上的内容,指尖轻轻敲击桌面,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,半晌后提笔写下一行笔记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趴在桌上,看着他执笔的手指,他指尖有点翘,手指有点俏,而写出来的字更是一等一的俊俏。蓝色的笔墨,像是一朵蓝色的绢花,优雅地开在纸上,令周防想起那句诗:海上生明月。

         明月优雅地从海面上升起的姿态,便与这差不多了罢?

 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一向是个不良少年,从很久以前开始便是,从来没有变过。国庆小长假,他们寝室除了他之外都回家了,只有他在深夜的小巷子里和人打架。他打架一向凶狠,再加上身体素质过硬,从来没吃过亏,一对多也是常事,可挂彩总是难免的,因此等到后半夜才翻墙回宿舍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不料一开灯就看见从床上坐起的宗像。后者似乎是被吵醒的,从枕头旁边摸出了眼镜戴上,居高临下地与周防对视了一会儿,后者率先败下阵来:“别跟别人说。”然后拿上浴巾溜进了厕所,打算洗洗就完事儿。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跟了进来:“你背上有伤,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正脱上衣脱到一半,闻言停下了动作,点了点头,默默地走回了寝室,等着宗像接了盆水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赤裸着上身,侧坐在椅子上。他身材很好,肌肉结实却不夸张,脊椎骨的凹陷仿佛一条卧龙一般伏在他背上,蜿蜒到了深处。宗像站在他身后,拿着湿毛巾一点一点给他清理着伤口,然后拿酒精给他消了毒。

         酒精不是医用的,是之前宿舍里别人偷偷买了藏起来的高度数白酒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看着窗外的夜色,内心平静无比。他突然回神,抓住了宗像的手:“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挑了挑眉:“劳烦阁下转过去,不要添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低声又说了一遍:“可以了。”他一对金眸紧紧盯着宗像,觉得自己心脏跳得飞快,太阳穴也“突突”地跳,绝对是晚上睡不好的结果。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没再坚持,甩开了周防的手,收拾了一下,说:“睡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熄了灯,两人并排躺着。周防睡不着,平躺着会压到伤口,他便侧过身,看着宗像的背影,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他知道宗像没有睡着。他出声道:“宗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做什么?”宗像没有转身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。他又叫了一声:“宗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宗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坐了起来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防:“伤者需要大量的睡眠才能够尽快恢复,劳烦阁下赶快去睡觉,最重要的是,请不要妨碍在下入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抬起头看着他,道:“我想吻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那一刻,出乎周防意料地,他看见了宗像脸上快速变化的表情:从惊讶到不可置信,从严肃到一点不快,最后都归为了平静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现在想来,那表情简直像是被拆穿了什么秘密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俯下身,揪着周防的领子,在他嘴唇上重重地吮吻了一下,随后转过了身躺下:“睡觉!”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怔在了原地。他回味着刚才的感觉,难以置信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。

         柔软,柔软得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宗像的背影,心脏狂跳,待捕捉到后者耳尖上的一抹淡红后,难以自制地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。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转过身来,砸了周防一脸枕头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男生宿舍总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,比如某些早晨。

         当一个周末的清晨,寝室里的某个角落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时,醒来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,心照不宣地当作无事发生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也有些蠢蠢欲动,他看着宗像微微皱眉的模样,勾了勾唇角。他往下缩了缩,用被子蒙住头,悄悄掀起宗像被子一角,握住了他的手。宗像先是惊了一下,随后立刻便试图甩开周防。周防用小指轻轻扫了一下他的掌心,示意他当心被人听出动静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果然立刻就不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满意地勾起了嘴角,亲吻着他的手背,轻轻啃咬着他的手指,觉得那股冲动更加强烈。

         荷尔蒙过剩的年轻人们总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来,听说那天,宗像洗了很多次手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回忆着过去的事,打了个哈欠,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。宗像正坐在办公桌前,他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,窗外是橘红色的夕阳。阳光照在他脸上,为他洁白的脸庞染上一抹橘色的光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缓缓走过去,一手按在他肩上:“看什么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头也不回:“亚里士多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挑眉:“这么勤奋?”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瞟了他一眼:“请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阁下一样怠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瞬间就嫉妒起亚里士多德起来。他低头亲吻宗像的后颈,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     宗像忍无可忍地转过身:“阁下是三岁小孩子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看着宗像。他看着这个人的发梢与眼角,看着他的嘴唇与下颔,就像以往的无数个日夜一般,注视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他从来没听过这个人对他说过一句“我爱你”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这么想着,有点烦躁,伸手把桌上的书一合:“走,吃饭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周防。”宗像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,突然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 周防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你听好了,周防,这话我只说一遍。”宗像定定地看着周防,紫罗兰一般的眼里被夕阳染上一抹赤色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不是光阴苦短,我想与你探讨人类文明中的一切话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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