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尊礼】古风塔罗牌 · 捌
*短篇小故事，互相无关联，括号里的内容忽略就好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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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 天道（正义 TheJustice）
周防尊，江湖客，一手“赤焰掌”舞得名动江湖。不过那是他年轻时的事了，现在他慵懒度日、醉生梦死。有时当他躺在百年樱木的枝杈上喝酒时，还会想起一个少年，那个十年前在他胸口留下一道伤疤、至今阴雨天还微微作痛的少年。
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。彼时的周防尊还年少轻狂，仗着一身功夫无人能及，便在江湖上横行无忌。他做过许多错事，灭宗像家满门便算其中一桩。
可他并不后悔。
他初出江湖的时候，有两位结拜兄弟，因自身面相看上去老一些，当了个大哥。老二睿智冷静，总能在他冲动的时候给他出注意；老三个性跳脱，武艺不精却友遍天下，是个十分讨喜的人。
因此当他听说老三被人杀害的时候，自然是怒发冲冠，毫不犹豫地冲去为其报仇——顺带地，株连九族。
那是个充斥着红色的夜晚。
周防家传的“赤焰掌”挥舞时会带动红光，望去宛如赤焰一般，由此得名。赤焰飘舞，鲜血飞溅，赤发的男人在月下眉目带煞，鎏金色的双眼妖异得不似人类。
这眉眼被当时还年幼的宗像礼司记了一辈子。
当那个赤发的恶鬼闯入时，散发赤足的孩子抬起紫罗兰花一般娇嫩的脸，两眼清澈得能一眼望到底。他问：“你要杀我了，就和你杀了父亲与母亲一样，是么？”
周防低着头看了他很久，缓缓抬起手，擦去了脸上溅到的鲜血，转身离去。
袖袍高高扬起，从此在宗像的心中留下不灭的刻痕。
六年后的周防变得懒散了许多，收敛了锋芒，“赤焰掌”便有很多年没在江湖上出现过了。
他正坐在街边的棚子里吃面，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，刚吃了两口，便有一道黑影笼罩在背后。他回头。
那是个个头不高的人，戴着斗笠，披着黑色的斗篷，佩着剑。他微微抬起头，露出了覆盖整张脸的、雪白的面具，上面用墨勾勒出细长的眼与血红的唇。
许多客人见这架势不对，便都偷偷走了，很快，店里便只剩下两人，一站一坐，一抬头，一俯首。
“你有什么事？”周防懒洋洋地问道。
那人沉默了一会儿，随后开口，声音还是少年人的清亮：“镇目宗像家幼子宗像礼司，来报六年前阁下灭我满门之仇！”
周防看了他一会儿，才想起宗像家是哪个，随后笑了起来：“就凭你连脸都不敢露的模样？”
“那些人有何资格见我真容？”少年十分傲气，“至于阁下，是有这个资格的。”
斗篷与斗笠一同飞起，面具掀开的那一刻，露出的是一张尤还稚嫩的脸，秀丽宛如少女一般。
随之而来的，是雪亮的剑光。这一剑迅疾而凶猛，带着刻骨的仇恨，挟着六年来只为手刃仇人的决心，一往无前。
周防脚下用力一蹬，连人带椅往一旁平移，木桌瞬间被劈成两半，阳春面的碗砸在地上，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瓷。周防抬头看去。
比剑光还亮，比剑锋还利的，是少年的眼睛，不闪不避地看向周防，坚定不游移。六年来他苦心练剑，将仇恨酿成苦酒，在无人的时候独自痛饮，终在这一天发酵。
不是你死，就是我活。
周防突然笑了一下，宗像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，皱起了眉，脚下一动，挥剑朝他刺去。周防起身，轻轻往旁边一避，让过了剑锋，趁他还未来得及收招的时候，在他手腕上用力一拍，那剑便脱手而出。宗像见失了兵器，便挥拳而上。
若论赤手空拳地打，周防从未怕过谁，何况是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崽子。他一手接住对方的拳头，另一手成掌，在宗像胸口轻飘飘地一拍。
“赤焰掌”重现江湖。
宗像只觉得胸前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砸中，五脏六腑仿佛都烧了起来，一口血涌到喉头，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，郁结在胸口，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周防轻松地单手掐着他的脖子，看他一副“要杀要剐随君便”的倔强模样几乎要笑出声，问道：“你多大了？”
“十二。”宗像说话有些艰难。
还是个小孩子嘛。
周防这么想着，将他往旁边一丢，捡起他的剑随手往后一抛插在他面前的地板上：“小孩子别整天打打杀杀的。”说完，便朝外走去，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。
宗像趴在地上，疼得全身都动弹不得，但他知道那个人手下留情了，不然那一掌就能要了他的命。
然而这个认知，只令他更加觉得屈辱。
四年后，周防再一次见到了宗像。后者依旧穿着斗篷，戴着面具，见到他，二话不说，卸了斗篷就开打。
周防只接下他第一招就开始心惊。
四年前的宗像确实是少年，可未免少得太过，如今才正是风华正茂的少年时光，眉眼都已经长开，不再有少女般的秀丽，却依然清隽漂亮世间少有。
这四年来他武艺也突飞猛进，不知战败后回去又经过了怎样的一番苦练，竟渐渐地让周防都不敌其锋芒。
刀架在他脖子上，周防仰着头勾起嘴角：“你赢了。”
少年却抿着嘴唇，压下了眉峰。
周防嗤笑：“心软了？”
宗像抬头瞥他一眼，一剑刺入他胸膛，却故意避开了要害位置。他将剑拔出，随意一挥甩去剑身上鲜血，道：“四年前阁下留我一命，今日我自不会赶尽杀绝。在下已知晓阁下与宗像家的仇怨，若今日将阁下的命留在这里，日后不知又有谁会来找在下复仇，那便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了。”他微微昂头，居高临下：“我与阁下已两清，今日一别，江湖不见。”
说完，便转身离开。
袖袍高高扬起，不知又在谁的心里留下一道刻痕。
躺在树上的周防想起以往的事，嗤笑了一声，伸手去拿酒，却发现酒坛子已经空了。他翻身从树上一跃而下，摇摇晃晃地走到最近的饭馆里去买酒。
经过一张桌子时，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。
桌上放着个面具，椭圆形，苍白色，上面勾勒出细长的眉眼与艳红的嘴唇。
他移动目光。
桌边坐着个人，头戴斗笠，身披斗篷，正低头吃着一碗阳春面，约莫是感觉有人看他，便抬起头回望。
这一望，却怔住了。
十年后的宗像已经褪去了少年稚嫩的轮廓，成熟而俊美。想必这些年来，他所到之处，都是温暖如春、桃花朵朵开罢。
这么想着，周防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了下来。
宗像的眉头皱了起来：“阁下这是做甚？”
周防懒洋洋地双手环在胸前：“初次见面，在下吠舞罗周防尊。”
敢问尔芳名？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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